《酒神与太阳神》,画家:迭戈·罗德里格斯·德席尔瓦-委拉斯开兹 图片版权:Wikipedia
虽然在哲学里,“外观”依然属于感性认知论的问题,但它和身体外貌以及服饰完全无关。不过,忽略穿着衣服的身体的物质存在,也就是在否认一些和人类观察以及世界中的存在息息相关的东西。
卡尔·马克思(Karl Marx)却是一个特别值得关注的例外。对他来说,衣着自然而然地被看作是被完全物质化了的世界的一部分。似乎衣服身上承载着他在现代文化中感知到的物体的神秘性。1867 年出版的《资本论》一开篇,就用一件外套为例,说明了资本主义社会中所有商品被扭曲的属性。这是马克思的直接理解。1850 年夏天,他把他的一件绅士外套典当给了当地一名当铺老板,希望为度过他生命中的几次困难时期中的一次筹一些钱。不过令他困惑的是,在没有了得体衣服的情况下,他发现自己被禁止进入大英图书馆的阅览室。像外套这样的东西为什么能神奇地敲开各种大门,又为什么能被赋予特定的许可呢?就连马克思自己的一件外套,都难以避开摆脱不了的资本主义交换和价值机制。
在马克思看来,包括外套在内的所有商品都是十分神秘的,它们承载着奇怪的意义,它们的价值并非来自生产它们所需的劳动,而是来自抽象、丑陋、充满竞争的资本主义社会关系。平淡地重复生产这些物品让工人们精疲力尽,也耗干了他们的意志和活力,但反过来,马克思同时也注意到了一个不合常理的情况:一件商品可以盗用或者模仿一个人的特点,就好像它自己拥有邪恶的生命一样。衣服用其特有的尖锐代表了那种可怕的模仿:想象一下把自己捧得特别高的最新款运动鞋上叮咣作响的金属徽章、或者那些裙摆似乎都带着某种轻佻的裙子,就连高得让人目眩的高跟鞋,似乎都在讲述自己不必努力就过上慵懒生活的故事——制作这些高跟鞋的工人的生活离它有十万八千里远。当被送到市场的时候,这些服饰上面干净无痕,它们经历过的工人的手留下的印迹都被抹去了。
当马克思谴责现代文化中蕴含的强烈商品“物质崇拜”时,他用到的词是“fetishism”。这个词来自葡萄牙语“feitiço”,意为魅力或者魔法。他还特别提到了 15 世纪海员在西非见到过的拜物传统。在进行物质崇拜的过程中,这些崇拜者们会在这类物品身上赋予各种各样它在现实中并不会具有的神奇属性。同样地,在马克思看来,现代资本主义利用了物品身上超自然的生命。衣服也未能免俗地引发了这种虚假的崇拜。我们赞颂鞋子、裙子、上衣和包包,就好像它们拥有天然的力量、拥有精神或灵魂;我们会为它们赋予故事、生命和身份,并在这个过程中忘掉它们真正的出身。
对于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来说(他自己就以经常穿高品质体面三件套而著称),衣服本身并不是智慧探索的对象,不过穿衣理念却启迪了精神分析法,因为它和掩盖以及露出之间的关系有关。当弗洛伊德把梦表露出来的外在内容和它们潜藏的意义进行对比时,他注意到了梦在连接内在和外在、表层意识和深层意识过程中所起到的作用。我们有时候会说梦是织出来的,不过其实它都是我们有意编造出来的。更确切地说,我们的梦就是我们潜意识身上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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